母语降级,被视为“二等公民”: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人怎么样了?

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人,到底生活的怎么样?

别看以色列有900多万人口,但却有200多万都是阿拉伯人。

1948年以色列建国后,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,原居住在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或逃离,或被驱逐成为难民,但同时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,他们后来都获得了以色列公民权。

但代价是什么呢?

被视为排在犹太人之后的“二等公民”,被随意廉价征用土地,只能干犹太人不愿意干的“低级职业”,被军事管制限制行动自由,被迫跟整个阿拉伯世界隔绝,被“双重边缘化”....

几十年来,他们虽手握以色列护照,但却如同腌黄瓜一般被挤压在歧视与生存的夹缝中。

本期,咱们就来看看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人,到底生活的咋样。

“犹阿平等”的表面工程

以色列建国时的《独立宣言》声称——将保证全体公民不分宗教、信仰、种族和性别,都充分享有社会政治的平等,同时把希伯来语与阿拉伯语列为官方语言,在社会中广泛使用。

还专门设立了阿拉伯语教育系统。

不过这话听听就得了。

就拿这教育领域来说,以色列的中小学教育分为“阿拉伯语学校”和“希伯来语学校”,而阿拉伯裔出于身份与文化认同,大多都选择就读了前者。

结果呢,到了大学阶段,就只剩下希伯来语和英语的教学体系了,这就意味着,自幼使用母语的阿拉伯人想要顺利进入大学,就必须先通过专门为希伯来语者设计的入学考试。

你说这让并未系统学习过希伯来语的阿拉伯学生,怎么考?

这摆明了就没想让他们读大学。

这也直接导致阿拉伯学生的失学率,要远远高于犹太学生。

而这无疑会愈发加深以色列管辖区域内,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之间的隔阂。

可笑的是,后来以色列连这个“面子工程”都不愿意做了。

2018年7月,以色列政府将一项为《以色列国家民族法》的宪制性法律加入了基本法。

该法律规定,以色列国是属于犹太人的民族国家,犹太人拥有唯一的民族自决权,并规定七枝烛台(犹太教象征)为以色列国徽,耶路撒冷为以首都,兴建犹太人定居点为国家利益;

同时撤销了阿拉伯语的官方语言地位,只享有“特殊地位”。

历史曾无数次证明,想要摧毁一个民族,最好的方法是先摧毁它的语言。

阿拉伯语“官方语言”地位的撤销,意味着以色列的未来将被希伯来语所主宰,原本就不占上风的阿拉伯语的生存空间将被进一步挤压,蚕食,直至最后销声匿迹。

而长期浸泡在非母语的语言环境中,原本的文化认同与身份认同也将逐渐被淡化,并逐渐向占主导地位的语言靠拢,这种影响在以色列的阿拉伯人群体中已经初见端倪。

如今,越来越多年轻一代的以籍阿拉伯人,受到犹太人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潜移默化的影响,有的甚至还产生了“母语羞耻”,在公共场合不愿意说阿拉伯语,以免被人认出身份。

除了语言上的“边缘化”处理,

以色列当年向阿拉伯群体许诺过的政治权利,也变得越来越像一场儿戏。

《独立宣言》规定,阿拉伯人有着平等的政治权利,有言论自由、出版自由、结社自由和参与政治活动的自由,甚至可以进入以色列政府。

而自1949年1月以色列第一届国会大选以来,阿拉伯公民就享有投票权,每一届国会里都有阿拉伯国会议员。比如在拉宾当政时期,以色列政府就任命过阿拉伯人担任驻芬兰大使;

沙龙执政时期,也曾有阿拉伯人担任部长一职。

但拥有政治权利,不代表在政坛就有话语权。

目前,在以色列议会的120个席位中,阿拉伯裔议员仅占15个席位(占比约12.5%),这种比例注定了阿拉伯政党的声音无法成为以色列议会的主流。

此外,以色列政坛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,那就是将阿拉伯政党排挤在执政联盟之外。

过去,从未有阿拉伯政党被邀请加入执政联盟,就算想要参选,也会遭到犹太集团的强烈反对。比如2021年,阿拉伯政党拉姆党就试图参与组阁,就引发了犹太极右翼的强烈反弹。

在这种窒息的政治氛围下,阿拉伯政党始终难以进入政治权力核心,也始终被隔离在国防、外交等核心决策领域之外。更何况,阿拉伯政党与以色列本身就是两个格格不入的词汇。

单单一个巴以冲突,以色列左翼阿拉伯政党就不得不常常面临进退两难的处境,他们既有以色列人的政治身份,又有阿拉伯人的族群身份,巴以冲突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死局。

为以色列政府背书?

那他们身为阿拉伯政党的意义何在?

为阿拉伯同胞发声?

那就更得被以色列国内舆论的唾沫星子淹死。

2012年,以色列和哈马斯爆发军事冲突,“阿拉伯复兴运动”发表声明,谴责以色列军事行动,向加沙地区的巴勒斯坦民众表示同情,结果遭到了以色列右翼舆论的激烈抨击。

甚至有右翼媒体要求——将“阿拉伯复兴运动”列为非法组织,加以取缔。

阿拉伯政党在以色列国内的频频遇冷,本质上是以色列的“犹太属性”和所谓“民主制度”不可调和的结果。犹太人当权者已经数次向阿拉伯政党亮明了态度:

参加政治,可以,这是你们的权利;

操纵国事,不行,这是我们的特权。

在他们看来,犹太老爷们好不容易才从阿拉伯人手中抢到了一块儿地,怎么可能再有把它拱手送给阿拉伯政党的道理呢?

如影随形的排挤

“平等”的表象之下,还有处处可见的排挤和限制。

早在以色列建国之初,以色列就对境内的阿拉伯人实行了“特殊对待”:军事管制。

在以色列政府的授权下,以色列军管可无理由驱逐、软禁或行政拘留任何以籍阿拉伯人,军管当局甚至能随时入室搜查。除了权利遭到侵犯,以籍阿拉伯人的人身自由也遭到了限制。

当时,75%的阿拉伯居民需要申请“行动许可证”才能离开居住地——海法、洛德等犹阿混居城市内,活动范围也遭到了限制,任何以籍阿拉伯人进入军事管制区都需要出示特别许可。

此外,以色列政府还通过《国家物权法》、《缺席物权法》,以维护“安全”和“公共利益”为由,大肆剥夺巴勒斯坦人的土地,使得本来以农耕经济为主的阿拉伯社团被迫外出打工。

通过军事管制和监控,以色列得以掌控国内阿拉伯群体的一举一动。

而这,是以牺牲以籍阿拉伯人诸多合法公民权利与自由换来的。在以色列长达数年的军事管制中,阿拉伯裔群体是“二等公民”的事实,已经深入这个国家的骨髓、脉络之中。

直到1966年军事管制取消后,以色列的阿拉伯公民才获得完整的法律地位。

但即便如此,针对阿拉伯群体的歧视依然如影随形。

数据显示,以色列的总人口约为900多万,其中七成以上都是犹太人,阿拉伯人只占大概两成,大部分居住在拿撒勒、海法等欠发达城市以及南部边远农村。

长期以来,由于以色列对于阿拉伯人自治市镇的公共服务与拨款始终不到位,使得以籍阿拉伯人的教育与经济发展水平受限,成为大量犹太城市的廉价劳动力。

2023年6月19日,以色列中央统计局发布了一份名叫《犹太人与阿拉伯人的差距》报告。结果显示,阿拉伯裔在就业、收入、医疗、教育等各方面,都要明显落后于犹太人。

比如,犹太裔家庭的平均月收入是阿拉伯裔家庭的1.6倍;犹太裔男性的就业率为64.4%,而阿拉伯裔男性的就业率为50.4%。同为一国公民,却仅仅因为种族差异,在收入与就业上就存在如此明显的差距,足以看出以色列对阿拉伯群体的排挤力度之大。

“我们在以色列是二等公民,就因为我们是阿拉伯人。”一名来自以色列北部城市拿撒勒的阿拉伯记者的牢骚,或许也是无数居住在以色列的阿拉伯人的共同心声。

虽然在以色列,阿拉伯裔能够和犹太人一样正常上学、工作、娶妻生子,但大多数时候,他们就只能居住在特定的聚居区内。据统计,71%的以籍阿拉伯人均生活在116个居民点中。

以色列还实打实地玩起了“双标”,一方面鼓励犹太人多生孩子,还制定了无限制接收犹太移民的政策,吸引全球犹太人回归以色列;一方面又不遗余力地限制阿拉伯裔的人口规模。

如果阿拉伯裔想在以色列的其他地方租房、盖房,进行任何有可能扩大阿拉伯乡村或城市规模的行为,就会遇到种种阻挠。

就拿租房来说,如果租赁方发现你是阿拉伯人,即便房源再充沛,也会告知你无房可租。

在这种如影随形的排挤与歧视之下,阿拉伯种群注定难于融入以色列主流社会与文化,从而逐步成为边缘化群体。

那么,为何以色列对阿拉伯公民始终采取严防死守的政策?

放眼中东这片土地,答案已经十分明显——以色列自上世纪建国至今,可以说不是在跟周围的阿拉伯国家打仗,就是在准备找阿拉伯国家打仗的路上,总之就没消停过。

尽管阿拉伯人在以色列国内是少数民族,但放眼四周,众多阿拉伯国家,约4.3亿阿拉伯人正对以色列形成合围之势,这让以色列感受到了巨大的战略压力。

于是在长期与阿拉伯人的斗争中,以色列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种“畸形”的安全观:

阿拉伯人没几个好东西。

愈发明显的区别对待,如影随形的种族歧视,生活在以色列境内的百万巴勒斯坦人只能在隐忍中度日,任凭自己在这个巨大的“教化场”中,被犹太种群逐步驯服、同化。

寄人篱下的阿拉伯种群,又该如何在犹太人国家中找到自己的出路与未来?